陈言务趣@可乐色波纹疾走

陈言务去意为写作时务必除去陈旧的言辞。
陈言务趣意为写作时务必令陈旧言辞变得有趣。

「爱我所想,想我所写,写我所爱。」

[伦洸]薄荷绿.

/恶狼游戏·伦洸.

/Luminous参本作·薄荷绿·Mint green.

/私设极多·小学生文笔·OOC严重·注意避雷.

/灵感来自米津玄师的《Lemon》.

/陈言务趣.

今年的梅雨季节相较于过去格外长些,来自北方的冷空气和北上的暖流抱成一团,在这个城市上空难舍难分,所幸温度计玻璃管里的红色液体一直在25℃刻度处上下游移,所以人们倒也没觉得日子难过到哪儿去。

但免疫系统尚未完全长成的小孩子不一样,女孩在诊所的座椅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,两个羊角辫应声飞起,又落在她肩头,她抬手蹭了蹭鼻下,一边的青年妇女使劲绞着自己的手指,不安地看着年轻的医生正在纸页上飞速书写:“新村医生…”

话音未落,青年已经摘下眼镜放进一边盒内扣好,揉捏着眉心的同时将那张纸从桌上拾起递给女子,女子喜出望外地接过来,这可不是薄薄一片纸,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诊断结果:要知道,虽然这位年轻医生的诊断比这个小城镇的市医院更加迅速而靠谱,但是看诊的费用也同样高昂。

“原来是花粉过敏?”女性捂着嘴低声惊呼道。“可是那位主任医师说是风热感冒…”

“他年纪大了,更何况两者症状相似,看错也是难免的。”年轻医生漫不经心地扣上笔帽,将钢笔插进笔筒,十指交错相扣放在桌上,没有眼镜的遮挡,他看向女性的眼里闪烁着锐利的光。“而且你没有听医生的去带孩子做血常规吧?”

“这不是…”女性的脸一下子红了。

洸冷笑一声,抽手用食指指甲一下一下叩击着桌面:“如果再拖下去,这孩子很可能就会患上更严重的气管炎了。”

女性低下头去,讷讷地去牵小孩的手。孩子从椅子上跳下来,一蹦一跳地跟母亲走出诊所大门前,回头对坐在桌后的医生眨了眨眼睛。

洸愣了一下,才抬手扶额:“真是的…患病就要及时就医啊。”

遇到各种奇葩患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洸合上笔记本电脑,许多人的脸在他脑中闪过,从小孩到老人,这个城镇的一半人他都认得了,但他们对洸的印象始终是从医学院毕业,又从大医院辞职坐车来到这个小镇开私人诊所的奇怪高材生。独自生活,养了只黑猫叫薄荷,再没别的了。

“新村医生这么年轻,真的不考虑找个女朋友吗?”曾经有个老奶奶患者这么问过他。

“谢谢您,我暂时不需要。”洸的第一反应这么回答她。

事实上…“暂时”也要去掉。他不需要第二个人介入他的生活,一切事务他自己就可以整理的井井有条,也不用去迁就别人打乱他自有的一套规章。虽然有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感到被孤独包围,但那只是有时候,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需要人来化解那种密不透风的孤独感,也不代表那个人必须是个女性。

他在想什么。洸后知后觉地任由手指陷入薄荷柔软的皮毛,这猫的待遇向来比他还好,此刻在主人的掌下发出了幸福的咕噜声。青年看着黑猫,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微笑:是的,也许只要这样就够了——也许。

洸向来独自生活。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小时候,他曾经有过并肩同行的伙伴与亲人,但那也同样只是小时候。早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他习惯了一个人,比如一个人逛超市去买薄荷需要的猫粮,他不需要第二个人介入他的生活,他一切都记得很清楚:第五排第三列第二行。

啊呀。

指尖传来的触感并不是坚硬的金属,而是冰凉柔软的手背,属于另一个人,洸的目光顺着手一路看向它的主人,映入眼帘的是清秀的黑发少年,洸还没动作,那人已经一下子抽回了手转身推着车飞速离去,在洸的脑海里留下一张惊慌失措的脸。

奇怪的人。洸取下那罐猫粮时想道,他推着车拐了个弯前往收银柜台,接着便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冤家路窄。

那黑发少年正推着车在收银柜台处,恰好排在洸的前面,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,手推车里堆得满满,正在一样样扫描过检,洸瞟了一眼,发现绝大多数似乎都是临期商品:三个月、两个月、一个月,或者几天后它们就会通通过期。

虽然别人的事情向来和洸没干系,但是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…似乎他的存在就能引起洸的注意。耐心地等待少年结账后,他推车上前,车下的滚轮似乎撞到了什么障碍物,障碍物咕噜噜滚到了洸脚边,他弯腰去捡,是个临期罐头,保质期的日期是明晃晃的后天。

洸一手拉着车,一边拿着罐头快步上前,拿手背拍了拍少年的肘部,那人整个颤了一下,然后僵硬地回头看他,洸把罐头放进他手中大包小裹里的一个:“你掉东西了。”

那少年忙不迭地点头,发出一声短促的道谢,然后拎着他的罐头转身飞速逃离。洸惘然地看着他的背影,方才短暂的对视中,他分明看见对方的瞳跟着身体狠颤了一下,流露出他居然看不懂的复杂神色。

是在怕我?洸站在原地未追,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。难道真的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吗?

他回身结账,心事重重地从钱包里向外掏钱结账。洸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,但这次却意外地不想被那少年讨厌。他神游天外,手上的动作也大了些,摆在柜台的纸币上面沾了一片半透明的晶莹纸张。

洸轻轻摘下,是在太阳光下可以反射出许多种光芒的那种漂亮糖纸,不像是不喜甜食的他会吃的那种类型,更不可能把它塞进自己的钱包。

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他拎着猫粮走在回诊所的路上,一只手的手指还在捻着那张糖纸,他不厌其烦地揉搓又展平,道路另一边的母女在说牙仙子的故事。

“洸,听说把糖纸放在枕头下面会做甜甜的美梦哦。”

“谁?”他回头,空无一人,只有那边母女的故事戛然而止,一脸讶异地看着自己。

难道是是因为太久缺乏和其他人的交流,所以患上了衰弱?洸紧紧地捏着那张糖纸,却还是在睡前将它展平了放到枕下。

是很熟悉的香气。

洸虽说不上喜欢甜食,但其实也不讨厌。他能分辨出,这是柠檬薄荷糖的味道。一买能买一大袋的那种,用闪着琉璃光芒的透明糖纸裹着,躺在另一个孩子的手心里。

他没有去接,那孩子笑着抬起了他的手,将糖放入他的掌心,再让他攥紧,皮肤相贴的地方暖融融的,是阳光的温度。

孩子的脸他也没有看清。

“洸,糖会让人感到幸福的…把糖纸放在枕下,会做像糖一样甜甜的美梦哦?”

可是柠檬糖是酸的,不甜。

洸想这么回答,但是他伸出手,什么都没抓住。

拉起的窗帘漏下一线阳光,恰好落在他眼睫上,他起身拿起枕头,四处摸了一通,发现什么也没有。

或许是因为睡相问题,被塞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吧。洸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。就像被放到钱包最深的夹层里一样,总有一天能找到的。

然而过了三天时间,他并没有找到那张糖纸,相反的,雨季卷土重来。在雨水蔓延过诊所门前台阶一半的第二个夜晚,洸迎来了一个雨夜中冲进来,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。

“抱歉,打扰了!”是那个超市里见过的少年。

黑色的刘海湿淋淋地贴在额头上,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雨浇透了,比起他焦急的表情,更吸引洸注意力的是他怀里的那只猫。看花色应该是诊所路口常驻的那只,和薄荷的关系似乎还不错。

“我可不是兽医啊。”洸说,且说这话的同时让到了一边,让少年得以把猫放到诊台上。草草为猫擦干了水后,洸将听诊器戴上,把拾音部分贴到猫的心脏位置,同时瞟了那少年一眼。“浴室在后面,里面有换洗衣服。”

少年愣了足有两秒,摆手道:“不,我就不用…”

洸看着他没动,他叹口气。“我们不认识,我不能随便借用你的浴室。”

“现在认识了。”洸没再看他,专心低头去翻猫的眼皮,发现这猫已经快失去意识了。“刚好有热水,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得出诊断。”

洸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专业的,且暗自埋怨了一下这个城镇居然连个宠物医院也没有。

“打扰了。”最后少年回答道。

“等一下,”洸把听件从耳中取下。“我需要你的名字。”

“森。”

“记录上要求写全名。”

“森伦太郎。”

无奈的关门声响起后,洸满意地勾了勾唇角,随即因察觉到自己这做法的孩子气而有意识地拉下脸来。同时这猫的情况也不容他乐观。

他查看了骨骼,内脏似乎也没有大碍。看着也不像是大限将至的样子,可是生命力依旧在一点点地流逝,洸居然想不出任何一种办法来阻止它的死亡。

正在他为此一筹莫展时,伦太郎已经站到了他身边,头发上还飘着带温度的水汽,见洸看向自己,他道谢,洸颔首:“是你的猫吗?”

他算是明知故问,果然见到伦太郎摇了摇头。

“还有办法吗?”伦太郎问。“我感觉…它的时间不多了。”

前提是洸得知道这是什么疾病:“你在哪发现它的?”

“路口。”意料之中的回答。“我发现它时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…我没想到它会这样。”

洸捕捉到他话中浓郁的内疚情绪,不知道他为路口素不相识的流浪猫到底愧疚个什么。

“还有其他的吗?”

“啊,我曾经经常喂它火腿肠…”

“长时间吃临期食品的缘故?”洸轻叩着自己的太阳穴。“也不见得就会患上不知名的疾病啊。”

“头痛的话,吃点薄荷糖似乎会好一些?”伦太郎建议。“柠檬薄荷糖。”

洸看了他一眼,几乎立刻就想起了那张糖纸和那个梦。在他试着把伦太郎和梦串联起来时,后者发出了一声轻叹。

“来不及了。”伦太郎闭上了眼睛,他的眼睫微微颤动着,似乎在忍受什么。

洸哑然地注视着那只猫,它成为了第一个在自家诊台上停止呼吸的生物,且并非患者,它的身体状态绝对算得上是健康。

“…死了。”洸说。

伦太郎睁开了眼睛,洸看出他的笑容里有一点酸涩的味道:“果然还是我太天真了啊,打扰啦,医生。”

他走出没有两步,洸追上去拦到身前,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身后:“你确定这个时候出去吗?”外边的雨下得比伦太郎来时更大,外边的景物已经完全模糊了。

“就算你不介意湿透的话,我的衣服也很介意。”洸收回手点了点他身上的衣服。“明早我们去埋葬它。”

短暂的僵持后,以伦太郎的妥协告终。

当洸抄着兜经过门时,伦太郎问:“不是需要填单据的吗?”

“诓你的。”洸答。“深夜狂欢,首客免单。”

身后的人终于不再紧绷着情绪,笑出声道:“洸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?”

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,仅仅一瞬,他又继续发话了:“因为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,你又是第一个访客,所以你只能和我挤一张床了。”

洸想了想自己的睡相问题:“如果发生什么的话,别介意。”

被铺好后两人各占一边,背对着背,占着可怜的边缘,中间的空位拉出至少半张床的距离。

洸始终没办法闭上眼睛。

在这个城镇生活的居民绝大多数都只知道他姓新村。素不相识的伦太郎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?他从来没告诉过这个人。

胡思乱想一旦开始就很难有办法停止,洸一直没有陷入睡眠,直到身后小心翼翼地伸来一只手,洸勉强控制住自己反击的欲望,发现伦太郎只是给他拉了拉被角。

有发丝掠过脸颊的触感,他知道对方一定撑着头看过他,耳边是极轻的道安:“好梦,洸。”

出乎意料地,在伦太郎说完这句话之后,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。

薄荷糖的味道,他一下就认了出来。这次的香气更加浓郁,洸闻到了那点隐藏着的薄荷气息。

“人总有一死的,洸。”

梦中的少年牵着他的手这样安慰道,虽然没有任何联系,但洸认为他和上一次梦境里的孩子应该是同一个人。

“…也会死吗?”

他知道自己所说的正是少年的名字,可有关他的一切仿佛都被自动消音了一般,洸什么也没听见。

“我当然也会呀。”少年笑着回答。“但是在那之前,我会一直陪着洸的。”

“我会一直等到洸过上幸福的生活。”

“在那之前我都不会离开洸的。”

“绝对。”

意外的,是难得的好梦。洸想要抬手去挡落在眼上的那线阳光,却觉到手心温软微凉,偏头看去,是伦太郎贴在他身旁,蜷成一团,呼吸悠长,两只手紧紧握着洸的一边手。

这家伙睡着的时候意外的黏人啊…洸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伦太郎的手里抽出来,指腹擦过后者的手腕。

奇怪。洸没敢再碰,在眼下捻了捻手指。似乎是擦伤,还很新鲜。是和那只已死去的猫有什么关系吗?

洸尽量动作轻柔地下床,结果四处摸不到东西的伦太郎尽管依旧是熟睡状态,却把眉头锁得死紧,洸哑然,把自己的枕头塞到对方怀里,少年的眉眼便一下子舒展了。

还是很孩子气的嘛。洸呼出一口气,洗漱过后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,路过覆着一层白布的诊台前往厨房。

窗外的阳光正好,洸收拾了东西,决定拿乌冬解决早饭,考虑到伦太郎,他按照自己的分量煮了双人份。等待水沸腾的时间有些漫长,他撑着岛柜,怔然地盯着锅里咕咚咕咚的气泡。

回想昨晚的决定,难免带有非他个人色彩的疯狂。如果换个人的话,能不能放他进来都很难说,多半能进来也是看在猫的面子上,走后留下的水迹还需打扫,就更别提允许人留宿了。

对自己的不解伴着浊气从口腔里呼出去,洸微微闭了眼,或许伦太郎真是个例外吧,况且结果也不算太坏,他做了个不算太差的梦。

指尖擦过那还未结痂的伤口时的触感依旧没有消失,有毛绒绒的物什伴着温热呼吸扫过发际,有人贴在他的侧脸,声音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愉悦:“洸,今早也吃乌冬吗?”

洸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:“是啊。”

又来了。强烈的违和感与亲切感。

他从未见过伦太郎,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。洸本能地想要靠近伦太郎,自己却对此得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——他们彼此素不相识。

但若真的从未见过,为什么对方知道他的名字,又把喜好和习惯摸得一清二楚?

洸不动声色地在碗边扣碎一个蛋,细密裂纹蛛网状延伸,一圈又一圈。蛋黄先落进碗内深处,它半透明的弟兄紧随其后。

伦太郎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对,他迅速拉开了和洸的距离,在后者低头认真地敲第二个蛋时解释道:“经常看到你的购物车里放着很多乌冬。”

“嗯。”洸说,然后把碗递给他,热气蒸腾而上,模糊了一瞬洸的眉眼,阳光给他勾勒一层温柔轮廓。“给你。”

伦太郎盯着他看了三秒,然后默不作声地接过碗,拉开椅子坐下。洸的碗放到他旁边时,他忽然轻声道:“果然…”

“怎么?”洸坐在他身边。

“味道还不错。”

“看起来很难吃吗?”

“说不准。”伦太郎说。“有传言说漂亮的人做出来的东西一般都很恐怖。”说着,他掐着筷子抬手,筷尖在虚空中遥遥点了点洸的脸。

“开玩笑的。”他立刻接上。

“那么,我也有事要跟你说。”洸放下筷子,伦太郎的神色也很快跟着凝重起来。

“猫的治疗费用,借宿费用,就餐费用,以及和你去埋葬猫的时间也是损失,”洸的指尖轻轻叩着桌面,目光从指尖缓缓移动到伦太郎脸上,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,忽地笑出声来。“开玩笑的。”

所以到底是以治猫,借宿,还是乌冬面开始的相处,最后谁也不记得了。洸和伦太郎为那只流浪猫做了个朴素的墓,墓前几朵小白花是薄荷友情提供的。

洸依旧能在逛超市的时候遇见伦太郎,很巧的是每次都排在他的后面,能看到伦太郎的购物车里依然是堆得满满的临期食品。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说临期食品对身体有害,所以洸最后索性也不再去管。

伦太郎依旧经常来,和薄荷间比和洸更加亲热,他对小动物似乎有着天然的亲和力。谢天谢地,他从不喂薄荷临期的猫粮,只不过量总是喂的大。看着正在桌上打滚,体型已经奔着毛团去的黑猫,洸撑着下巴心想,伦太郎怎么每次都能挑到薄荷最喜欢的口味呢。

偶尔洸意外出门或者出诊,多托付伦太郎照看诊所,一来二去也有许多话题,借机就可以坐在一起吃顿乌冬。乌冬身为食材的好处便在此刻体现出来,易于料理,和任何一种其他食材结合也都算得上是味美。

梅雨季节应已过去,针对雨季来说,它实在是额外长了些,高温也不曾愿意退却,于是风热感冒便真的开始在这小镇内兴风作浪,洸出诊的次数愈来愈多,坐诊的时间也被额外延长到半夜。

这天又送走了两个患者,已是深夜,洸想着一会儿兴许又有哪家人凌晨发了高热,便也不换衣服回卧室了,仅脱了白大褂,团了毛毯窝在沙发上打盹儿。

他意识正昏沉之际,听到门被推开,门前的风铃叮咚一声,木质地板吱呀作响。

有人来了。

洸在心底叹口气,却不愿移动疲惫的身体一分一毫。他已经连续透支了体力数日,如情况不那么紧迫的话,且容许他再闭几分钟眼吧。

那人轻车熟路地绕过了诊台,径直走到沙发前来了,但步伐轻柔缓慢,看来还有一点不该扰人清梦的自觉。洸本是这么想的,直到那人贴上自己身前。除了伦太郎,他不作其他人想。

肩膀后压着的布料微移,也许是伦太郎把手臂撑上了沙发靠背,洸依旧微仰着头,后颈受力在靠背上,为了装成还在睡的样子,他跟着伦太郎的动作偏了下头。

吐息喷在他脸颊鼻侧,是伦太郎低下了头。洸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但是他并没有闪躲或是直接抬手把伦太郎推开,而是在毛毯的掩护下悄然攥紧了自己的手。

可近在咫尺,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之前,伦太郎又抬起头了,洸听到他叹气,鬓角垂落的碎发被人撩起别到耳后,他感觉到对方指腹的薄茧擦过自己的耳廓。

洸知道他要起身了,出于事后想起,本人也无法琢磨明白的缘由,他睁开了双眼,然后撞上了一双内蕴万千碎星的紫色眼瞳。

伦太郎看着完全没想到洸会醒,一时间愣在原地,颇有几分不知所措,于是便任对方抬手去擦自己眼角正滚落的泪水:“你在哭什么?”

他这才大梦初醒般后退两步,盯着沙发上的人张口复闭,重又开口,最后只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叹息:“很多。”

“洸,”伦太郎说,同时别开了头。“我有事跟你说。”

“讲。”洸还想着他刚才的动作,不知为什么,耿耿于怀地同样别开头不去看他。

“我们可以断交吗?”话音一出,洸即盯他,而伦太郎垂着眼睛,配着眉眼一副无辜模样。“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,只是我们交往过密了,这对你不好。”

“嗯。”洸抱着臂仰头看他。“你原来打算什么?如果我没醒,是不是打算不辞而别?”

伦太郎看向一边,大概算是默认了洸的说法。

“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理由。”

洸只觉得自己真是怒从心头起,下一步就是恶向胆边生。要说伦太郎这人也真是莫名其妙,大半夜跑来先是要悄悄亲你,被发现了紧接着就说要断交。就弄得他刚才那期待之类的情绪也跟着莫名其妙极了。

“洸,我想我不喜欢跟你相处。”

“放屁。”这是洸的第一反应。

要真是不喜欢跟他相处,会同意留宿,约饭,照看薄荷这一系列事情,还会在大半夜跑过来凑人那么近?只为撩个头发?

“我需要合理的理由。”洸挑着眉,不耐烦地看他,一边的笔记本电脑滴滴地响个不停,他权且拿过来看看,瞧瞧是哪位不开眼的半夜给他发消息,顺便分散一下自己的火气。

“保质期。”

伦太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,在洸疑问之前,他自己接上。

“我能看到一切事物的保质期…包括人。”

“凡是跟我接触过密的人或事物,保质期都会突然被缩短定为最近的日期,所以我一人生活,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住,习惯购买临期食品。”

“但你对我来说是个例外,洸。”伦太郎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,接着缓缓地摇了摇头。“可你的保质期不是个例外。”

“继续跟我交往下去的话,你就只剩一周的时间了,现在断交的话,还来得及。”

电脑开机登录程序正在卡顿,洸抬头看了伦太郎一眼:“这就是你的理由?”

“对。”伦太郎点头。

洸敲下回车键,登录程序的速度加快,电脑桌面终于解锁,屏幕逐渐亮起的事后,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年:“那你听好我的答案。”

“首先,我不会和你断交。和谁交往是我的自由,区区一个保质期而已…我们总会找到方法解决的。”

他认真地盯着伦太郎:“没有什么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。”

“其次。”

洸忽然低下了头,用力地敲着键盘切入被塞满的邮箱。

“你刚才…算怎么回事?”

沉默。洸咬着牙又狠狠点了两下,界面上出现一排熟悉的字。

“D市第一医院 急诊科 霜月雪成”

是曾经就职的医院?洸只记起这个。

霜月雪成?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戴着眼镜和帽子,总是值班直到深夜的青年。同时也是他的大学校友和很久都没再联系过的朋友。

在洸点开这封邮件之前,电脑被人挪开,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紫色双眼,只是内里的碎星在一刹那间被拼凑成了最耀眼的水晶。

伦太郎眨着眼睛,露出一个洸从未见过,却异常熟悉的笑容。

“刚才?当然是因为…”

“我对洸一见钟情了呀。”

-试阅结束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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